晚風文學網 > 諸天之從唐探二開始 > 第250章 司藤本是富貴花!風情萬種真尤物!
  隨著江浩然正式離開南京,這也意味著,他將真正脫去束縛。

  不管是鶯鶯燕燕的藏玉樓百媚千嬌,還是能夠壓制道術施展的能量域場,都不能夠再成為他的拖累和阻礙。

  這一去,恰似“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江浩然終于如釋重負!

  這一刻,他再也無所顧忌!

  不過在經歷了南京戰事后,他就沒有了繼續和日軍死磕下去的想法,這是一場反侵略反帝國主義的全民戰爭,他一個人的力量縱使再強大,充其量也就是朵稍大點的浪花,依舊掀不起什么風浪。

  他改變不了歷史進程,也不敢改變……

  ……………

  “太,太,太君,我,我們這是要去,去哪里啊?”

  眼見離南京城越來越遠,唐天祥心中的恐懼終于戰勝了理智,他再也顧不得身邊的這位日本軍官到底聽不聽得懂中國話,徑直開口問道。

  說到底,這個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呢?

  面對死亡時就更是如此了。

  盡管唐天祥曾一度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歸根結底也只是一時血氣上涌,當熱血冷卻,恐懼便又重新占據上風。

  雖說他對于自己的選擇并不后悔,可這并不代表他對死亡就無所畏懼了,視死如歸的英雄終究只是少數,這個世上更多的還是與唐天祥一般的普通人。

  他能覺醒良知,并試圖用自己的生命來洗刷過去所犯下的罪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這也是江浩然給他搭了把手,救下了他這條小命的主要原因。

  “你想去哪里?”

  面對唐天祥的提問,江浩然看了一眼這個與范偉模樣極為神似的男人,語氣頗為玩味。

  “我……”

  唐天祥頓時啞然,只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對方肯定是要送自己上路啊,還能去哪呢?可是自己真的好想活啊,哪怕明明知道答案,可就是忍不住想要開口。

  “唉……”

  唐天祥幽幽一嘆,不再說話了。

  “為什么嘆氣呢?”江浩然又問。

  “太,太君,你會說中文?”唐天祥突然回過神來,有些結巴道。

  “為什么不呢?”江浩然笑瞇瞇地道:“中國人會說中國話很奇怪嗎?”

  “啊?這?”

  唐天祥聞言登時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你,你是,中國人?”

  說罷,他又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畢竟,拉貝先生的日本翻譯下村真琦先生就精通中文,且能夠說出一口流利的中國話,難道他就是中國人了?

  更遑論他早就從拉貝先生口中得知,日本人狼子野心,為了征服中國,早在發動侵略戰爭以前就對中國展開了深入透徹的研究,這種研究,不僅包括哲學、文學、藝術、政治、經濟、社會、地理和歷史,甚至還涵蓋了宗教、法律、糧食等多個方面,可謂是事無巨細,無不深入。

  光是唐天祥親眼所見,絕大多數的日本士兵,高低都會整幾句中國話,所以眼前這名日本軍官會說中國話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或許對方就是一名中國通也說不一定。

  “怎么,不像嗎?”

  見唐天祥一副“你別騙我”的表情,江浩然臉上的笑意不禁更濃了。

  “太君,你說笑了,你那一口流利的日語我感覺比下村先生說的都要正宗,又怎么可能是中國人呢?”唐天祥小心翼翼地道。

  他深知,日本人根本不把中國人當人看,就像伊田修一樣,看似笑瞇瞇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實際是上一肚子壞水。

  眼前這個日本人看起來也是一路貨色,自己還是小心點,別上了他的套。

  “別緊張,我真的是中國人。”

  江浩然見唐天祥一副過渡緊張的模樣,知道他被日本人嚇壞了,索性也不再逗他:“我叫江浩然,是一名國軍少尉,因為早年在日本留過學,所以才會精通日語,可不是什么小鬼子哦,你呢?”

  “我叫唐天祥。”唐天祥囁嚅道。

  見唐天祥依舊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江浩然知道他對自己還是抱有極大戒心,但他也能理解,對方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這會估計還沒回魂呢,又哪可能因為三兩句話就信服自己?

  想到這里,江浩然也不著惱,握起拳頭對準后車廂“哐哐哐”敲了幾下,笑道:“喂,姑娘們,都給我吱個聲了,咱們的唐先生看起來好像有些怕生,你們幫幫他,好不好?”

  “好!!!”

  霎時間,后車廂內傳出一陣銀鈴般悅耳的嬉笑聲,驚得唐天祥整個人都呆傻住了。

  后車廂并不隔音,江浩然的提議自然立即得到眾女齊聲響應。

  她們本就悶了一路了,可即便脫離險境,但在未得到江浩然首肯之前,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更莫要說開口講話了。

  現在終于得到應允,一個個的哪還不歡呼雀躍?

  再說了,江先生交給她們的這項任務,不但方便她們消遣解悶,關鍵還專業對口,怕生?不知道窯姐兒專治怕生嘛?

  任他粉粉嫩嫩的小郎君,進了她們這個紅粉窟,也要變成那風流成性的花公子!

  看來,這一路上,她們再也不用擔心無聊了。

  果然,隨著一眾窯姐兒輪番上陣,唐天祥的底細很快就被眾女扒了個底朝天,包括他和小姨子間不得不說的秘密,也被眾女旁敲側擊,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出來。

  這倒也不怨唐天祥,他過去哪經歷過這種陣仗啊?

  他這輩子最值得稱數的,恐怕也就是與小姨子周小妹間的羞羞一二事了。

  就這,還是在唐周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可以說是默許縱容的情況下才得以成事的,否則,像他這種妻管嚴,又哪里敢動妻妹的歪腦筋!

  話說回來,其實倒也不是唐周氏已經大度到可以和妹妹共侍一夫的地步,而是她深知,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更曉得,這天底下的男人皆是一般無二。

  與其她家老唐未來被某只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狐貍精給迷得七暈八素,還不如她們姐妹聯手,死死地將老唐給攥在手心里。

  別看唐天祥其貌不揚,但他背靠德國人這顆大樹,又深受對方信任和重用,在金陵上層圈子中可不是什么藉藉無名之輩。

  再加上他本人又極具商業天賦,手下不僅替德國人打理著數目眾多的產業產鏈和商業渠道,就連因此形成的盤根錯節的利益鏈條和勢力網絡也盡皆被他暗暗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過他這個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一般人倒是很難看出他的深淺,恐怕就是他的發妻唐周氏,都不清楚這位平日里被她隨意呵斥的枕邊人,其實還是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吧?

  但唐周氏到底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就算家道中落,見識也不是尋常村婦所能比擬的。

  她自然清楚,如今的洋人在中國影響力如日中天,唐天祥能給洋人做事,且又能為洋人所倚重,其能力和手段還是毋庸置疑的,這樣的男人,日后不說飛黃騰達,出人頭地還是毫無難度的。

  否則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就算家業衰敗,也絕無可能下嫁唐家。

  所以別看唐周氏平時對唐天祥兇巴巴的,但實際上卻是深諳馭夫之道,對于男人三妻四妾之事更是司空見慣,這才縱容小妹與丈夫暗通款曲,玉成好事。

  果然,此事之后,唐天祥自知理虧,自此對妻子更是千依百順,言聽計從。

  試想,唐周氏不過略施小計就能讓唐天祥對其俯首帖耳,就更遑論藏玉樓那群論手段心計能夠輕易拿捏高官政要的小妖精了。

  當然,這也不能說唐天祥一點大人物的魄力和手腕都沒有,左右不過是一物降一物罷了,此人天性內斂,不善言辭,在對付女人方面又經驗缺缺,加之為人還不失忠義,這才容得周氏牝雞司晨,幾乎不知收斂。

  好在唐周氏也并非完全沒有自知之明,雖然越界,但對于尺度的把握卻是恰到好處,所以夫妻二人相處起來縱有些磕絆,卻也不失恩愛。

  不管怎么樣,在窯姐們的強烈攻勢下,吳天祥可謂是毫無抵抗之力,即便隔著一道車廂,也未能改變頹勢。

  畢竟,自南京遭到日軍洗牌后,他就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金陵大佬了,往日威勢更是不復存在,面對窯姐們時難免底氣不足,最終也只能選擇乖乖繳械投降,開啟了有問必答模式。

  而就在雙方對答之間,唐天祥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在了解前因后果后,他很快就消除了顧慮和生分,緊接著就被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悅感充斥心間,幾乎讓他激動地難以自抑。

  “怎么?現在終于相信我的話了?”江浩然一邊開著車,一邊似笑非笑道。

  他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唐天祥,見他一副激動難抑的表情,哪還不明白對方終于相信自己,不再驚疑不定。

  “江先生,救命大恩無以為報,今后我唐天祥的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唐天祥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雖然此前在死亡的威脅下變得有些失魂落魄,但自從與秦淮女們交流、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后,這會已經徹底打消了疑慮。

  如果江浩然真是日本人,秦淮女們這會估計早就被送去做慰安婦了,又怎么可能邁出南京一步,更遑論逃出生天了。

  離開南京究竟有多難?

  伊田修已經用行動告訴他們,就算是以拉貝先生的身份,也休想多帶一個人出城,而這群秦淮女能有這番際遇,顯然,這都是托了江先生的福。

  包括他自己,要不是遇到了江先生,這會估摸著十有八九已經被伊田修拉出去槍斃了,要知道,喬裝成拉貝助手的那位陸先生,可是一名國軍軍官,并且看樣子已經被伊田修所識破。

  不用想也知道,中國軍人被日本人發現會是什么下場。

  而自己執意要替換對方,這對伊田修來說,無異于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讓自己成為替死鬼自然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想到這里,唐天祥心中對江浩然的感激之情幾乎到達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要不是這會還坐在車里,他恨不得立刻跪下來對江浩然三拜九叩。

  劫后余生的滋味,誰體驗過誰懂,面對救命恩人,別說下跪磕頭,就算要他今后一輩子做牛做馬,那都絕對不帶半點猶豫的。

  當然,這都是一個人在情緒波動劇烈時的激動表現,一旦冷靜下來,還能不能說到做到,那就說不好了,所以有些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

  江浩然對于人性的了解可謂是洞若觀火,所以,相比有些激動的唐天祥,他的反應就顯得過于平淡了,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畢竟他當時救人,既是遵從本心,也是順勢而為,左右也不過就是自己一句話的事情,為什么不做?

  至于回報?

  他至始至終就沒往這方面想過,當然是一笑而過。

  “我聽伊田說,他原本打算放你一馬?”江浩然主動岔開話題道。

  “是的,但是我放棄了這個機會。”唐天祥如實答道。

  “哦?為什么呢?難道你不怕死嗎?別忘了,你還有老婆,如果你死了,她以后又該依靠誰呢?這些,你都想過嗎?”江浩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看過《南京!南京!》這部電影,電影中,唐天祥之所以舍生取義,并非是有多高的覺悟,而是因為他出賣同胞,良心備受譴責,這才決心自我救贖。

  但江浩然卻不這么認為,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唐天祥又是給洋人做事的,怎么可能是什么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呢?

  真當洋人干的都是什么干凈買賣?

  還不是利用外交特權和身份優勢,在中國巧取豪奪,為所欲為?

  假使唐天祥真是那種迂腐木訥、不知變通之人,又有什么資格被洋人倚為臂膀,得到重用?自然更不談不上被拉貝推至臺前,充當他的“白手套”了。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誰要是真把他當成一只人畜無害的“hellokitty”,恐怕要為自己的天真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不難預見的是,這類人物在面對親人和同胞只能二選一的雙項選擇時,會作出何等選擇了。

  對他們而言,相比親人受害,犧牲掉一些和自己素不相識的所謂同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這點事情就能讓他們產生所謂的心理負擔,并因此良心不安、備受煎熬的話,那他們就不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哥大,而是濟困扶危的大善人了。

  當然,唐天祥也未必就是臟事、壞事、缺德事全部干盡的大惡人,但是在自己和親人的安危面前,如果背上“漢奸”、“走狗”、“賣國賊”等諸多罵名,就可以活命,并保護親人不受傷害的話,他一定會毫不會猶豫地選擇充當這個告密者。

  這是一個“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似的梟雄型人物,不過與曹操肯定不能相提并論,但你要說他能舍己為人,尤其是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江浩然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他很好奇唐天祥究竟會如何作答,這將決定他對他的態度,包括命運!

  “怕死,我當然怕死,這人又哪有不怕死的?”

  唐天祥看著江浩然,看著眼前這個救過他一命,并且讓他感到高深莫測,不可琢磨的男人,他不敢撒謊,也不愿撒謊,干脆袒露心聲道:“先生,你或許還不知道,我不僅有老婆,我還有孩子,我的老婆,她懷孕了,說真的,就這么拋下她們娘倆,我心里有愧啊!”

  “既然放不下,為何甘心赴死?”江浩然側過頭乜了唐天祥一眼,慢慢悠悠地道。

  “江先生,您救錯人了,我有罪!我是罪人!我罪大惡極,我十惡不赦,我,我不值當您救啊!”聽出江浩然話里有話,唐天祥突然捶足頓胸,痛哭流涕起來。

  “有罪?你當然有罪了!”

  江浩然猛地一拍方向盤,大聲怒斥道:“你出賣同胞,認敵為友,喪盡天良,簡直罪無可恕!

  那些中國傷兵雖不是你殺的,但卻是因你而死!你的雙手同樣沾滿了他們的鮮血!你確實罪該萬死!我確實不該救你!”

  說到這里,江浩然深吸一口氣,待情緒稍稍平復后又道:“你想保護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選擇跑到日軍憲兵司令部告密!

  怎么,這就是你想到的好辦法?那你看來也不怎么樣,平白跟了洋人這多年,居然連點自保的手段都沒有!

  最可恨的,還是你這種漠視他人生命的態度,還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狠!

  這說明你做人根本沒有底線!”

  “不,我不想的,我也不想這么做的。”唐天祥抱著頭,雙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頭發道:“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日本人都是瘋子,不,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這些畜生進城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落到他們手里,想死比活著更難!

  我接受不了萬一哪一天小妹她們也落到鬼子手里,所以……”

  “所以,你就把安全區里中國傷兵的人數和藏匿地點全都告訴了日本人,好為自己和家人贏得日本人的庇護?”江浩然冷笑道。

  “是的……”

  唐天祥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不愧是深受洋人信任和重用的唐先生啊。”江浩然譏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當年,你也是通過類似的方法,才傍上德國人這顆大樹的吧?”

  唐天祥沉默了,他的發家史同樣也是一部黑歷史,如果當著江先生的面說出來,他真害怕將他二次激怒。

  “怎么不說話?被我戳到痛處了?”江浩然冷冷道。

  “不,是報應,這是我的報應。”

  唐天祥痛苦道:“我為拉貝先生工作了十多年,替他掙了不少錢,也給自己掙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但是這些年,我也干了不少臟事,做過不少錯事。

  只可惜,這些事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逝,反而隨著時間越久,積壓愈深,我知道,終有一日,它們會如同火山噴發一樣,全部傾瀉出來。

  而那時,就是我的報應到了。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夜晚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了,每次醒來,渾身都大汗淋漓,我失眠、心慌、焦慮、多夢,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我知道,我需要一個解脫!

  可是我還不能退縮,我還有老婆孩子,她們還需要我!

  就算報應早晚會來,但只要現在還沒到來,我就有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

  后來日本人打了進來,為了自保,為了家人的安全,我又不得不昧著良心,出賣了那些中國傷兵。

  我曾以為,有了這份投名狀,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我萬萬沒想到,這次報應來的如此之快,簡直猝不及防!”

  說到這里,唐天祥渾身顫抖起來:“日本人根本不講信用,他們沖進了我的家里,撕毀了日軍警備司令部頒發給我的安居證(俗稱良民證)!

  這是蓋了紅色印章、并得到日本人親口許諾的安全證明啊,結果就跟廢紙一樣,被那幫日本兵給撕得粉碎!”

  “他,他們,還,還,還……”

  唐天祥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他們,他們還試圖強暴我的夫人,這幫畜生人多勢眾,我一個人根本攔不住他們!

  幸虧拉貝先生和下村先生聞訊及時趕來,可我的小姨子周小妹還是被他們擄走了,我的小囡,想要保護她的媽媽,結果,結果被那個天殺的鬼子軍官直接從窗戶口丟到了樓下,我的小囡,小囡,她,她死的好慘啊!”

  唐天祥嚎啕大哭起來:“為什么,為什么啊,老天爺,做盡壞事的是我,是我啊,為什么要報應在我的女兒身上,為什么啊!

  她才5歲啊,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她還什么都不懂啊,她能做錯什么?她又能做錯什么!為什么要讓一個孩子來承受這些啊,有什么報應你都沖我來,沖我來啊!嗚嗚嗚嗚……”

  “如果你要問為什么,那我可以告訴你,這就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面對痛哭流涕的唐天祥,江浩然沒有絲毫不忍,什么是報應?這就是報應了。

  如果唐天祥當年壞事做盡之時沒有考慮到因果報應,或者考慮到了依舊我行我素,不知敬畏的話,那現在也不要問為什么。

  他的女兒看似沒錯,但她最大的錯就在于生在了唐家,吃穿用度也盡皆來自于唐天祥的臟錢和黑錢,怎么就一點錯都沒有了?

  為她叫屈?

  她被人嬌生慣養的時候怎么不叫屈?她享用錦衣玉食的時候怎么不叫屈?

  這種高人一等、優越富足的生活難不成是天上掉下來的?

  不要說什么無辜,這個世上無辜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個個值得同情?

  要知道,這個世上除了無辜,還有因果!

  真要說無辜,那些被唐天祥出賣的傷兵難道不無辜?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憑什么要被唐天祥利用、交換一家老小的性命?難道唐家人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說到底,唐天祥從未幡然悔悟,那些傷兵的死顯然也無法真正喚醒他的良知。

  良知這種東西,如果唐天祥真的有,當初就不會為了一己之私,選擇出賣同胞了。

  所以江浩然并沒有猜錯,唐天祥看似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背后,實際上并非為了尋求所謂的救贖,他的思想覺悟還沒有那么高,之所以如此,其實另有原因。

  而這個原因,隨著他的自白,已經漸漸浮出水面。

  “是的,報應不爽,報應不爽啊!”

  唐天祥喃喃道:“囡囡走后,我一度無比自責,我痛恨自己過分迷信洋人的實力;我憎恨自己利欲熏心以致錯估形勢;我怨恨自己沒有未雨綢繆早送家人離開!

  我總覺得有太多機會可以避免悲劇發生,可臨到末了,才駭然發現,當報應來臨時,逃,是逃不掉的!”

  江浩然哂道:“以你的能量,在國民政府遷都重慶之時,只要肯付出代價,為家人弄到幾張機票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可是你利欲熏心,仗著有德國人撐腰,無視日本人入侵的事實,更舍不得丟棄在金陵打拼了大半輩子才置辦下來的家業,結果反倒弄巧成拙,羊送虎口,真真是作繭自縛,自掘墳墓啊。

  有意思的是,原本按照你的社會階層、人脈資源和信息渠道,本不該嗅不到南京城風雨欲來的危機的,可事實卻是你什么都沒做,反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德國人的身上,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時至今日,這一切卻又都說得通了,因為你的報應到了,隨著因果發動,劫數降臨,任你聰明絕頂,神機妙算,也要受那天機蒙蔽,變得昏聵顢頇,壅蔽棄智。

  所以你才會利令智昏,昏招迭出。

  倘若不是你女兒死得慘烈,繼而激活了你靈魂中未泯的一點靈光,只怕你現在依舊渾渾噩噩,大夢未醒!

  所以你得謝謝你的女兒!

  因為她,你方能懸崖勒馬,亡羊補牢!”

  “但是還是太晚了!囡囡已經死了!我糊涂,我該死啊!”唐天祥兀自悔恨道。

  “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江浩然怒斥道:“唐天祥,你罪業深重、不自殞滅、禍延三代。你是不是以為你只要一死了之,就可以塵歸塵,土歸土,人死賬清了?

  是不是以為你舍己救人,就能功過相抵,兩不相欠了?

  錯了!你錯了!你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捫心自問,你真的知錯了嗎?

  不,你只是無法接受因為罪業帶來的一系列惡果而已。

  自始至終,你都沒有一顆虔誠向錯之心,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投機取巧、蒙混過關,卻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在你尚未贖清罪孽之前,你的妻子、女兒,包括你那未出生的孩子都要受到你的牽累,從此人生多舛、災厄不斷,不能善終。

  唐天祥,人不思過,則過必罪人。

  一個人如果犯錯太多,多到他一人無力償還的時候,就會由他的子孫后代替代他繼續償還,如果仍舊償還不了,就會不斷延續下去,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直至清償為止。”

  “不,不要,我真的悔悟了。”唐天祥驚恐道。

  “不,你沒有!”

  江浩然道:“你以為你真的甘心替人受死?不,你只是想通過一人之死來斬斷與家人間的因果,再順便為自己減輕一些罪孽罷了。

  看你打得一手如意算盤,也不怪我道你投機取巧,蒙混過關!

  只可惜,你動機不純,縱是慷慨赴死,也輕如鴻毛,又能減輕幾分罪孽呢?至于斬斷因果,那更是癡心妄想。

  所謂夫妻本前緣,兒女原宿債,你們的因,是前世之因,你們的果,是今世之果,又豈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

  只可憐你唐家后世子孫,生來就要代人受過、替人罰罪,也不知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才會有此報應。”

  說到這里,饒是江浩然也不禁唏噓不已。

  須知,命運遵循的是三世因果,輪回業報的定律,所以,命都是自己造的,福禍,也都是自己招的。

  正所謂,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不管是唐天祥那尚未出生的孩子,還是后世其他子孫,既然投生在唐家,想來也不會是無緣無故。

  “江先生,我唐天祥自知罪孽深重,罪無可恕,所以不敢求您救我,但是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啊,請您大發慈悲,救救我的老婆孩子吧。”唐天祥哭得撕心裂肺,幾欲泣血。

  自痛失愛女后,他便重拾敬畏,對于因緣果報之事再也不敢心存僥幸,冥冥之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似乎預兆著未來還有一場更大的劫難在等待著他們一家。

  唐天祥篤信,這或許就是女兒的在天之靈在給予他指引,故此深信不疑。

  為了保全妻兒,他這才甘心赴死,并試圖憑一己之力承擔所有惡果,但遺憾的是,經江浩然點醒,他發現這不過就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可他又能怎么辦呢?

  為今之計,也唯有牢牢抓住江浩然這顆救命稻草,方還有一線生機!

  他堅信,既然對方能夠一語中的,道破天機,那自然就有解救他們的辦法!

  江浩然聞言當即怫然不悅道:“唐天祥,我已經救了你一命,怎么,連你的妻兒也要我相救么?是不是我救了她們,你還會央求我去救你的后世子孫呢?你把我當什么了?”

  “不,不不,天祥不敢,天祥不是這個意思,天祥……”

  唐天祥急了,并極力想要否認,可說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什么意思他最清楚,之所以口不擇言,是因為他現在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身邊一切能夠抓住的東西,他根本就沒得選!

  “唐天祥,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你撿回來一條命,為什么還要去求別人呢?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的子孫后代自然要靠你自己去解救。”

  “我,我真的,可,可以嗎?”

  唐天祥不自信道,但他很快眼前一亮,他相信如江浩然這般高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這么說,就一定有這么說的道理,想到這里,唐天祥深深一揖道:“求先生教我!”

  江浩然這才滿意道:“唐天祥,你命犯死劫,本不該為我所救,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盾去其一,這一是天機,但也是你的生機。

  你既然能遇到我,而我也愿意救下你,那就合該你命不當絕。

  罷了,罷了。

  你罪孽雖重,但厚親重友,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如能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他日也未必沒有一番際遇和造化。

  你且聽好了,想要消除貪嗔癡慢疑等罪業孽果,必須反躬內省,懺悔贖罪,減少惡報,更要播種善因,多行善事,廣積陰德,增加福報,再持準提咒,求菩薩慈悲加持,方可消災除厄,實現心愿,改變命運。”

  “謹記先生教誨。”

  唐天祥雙手合十道:“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天祥這次真的悟了,我愿散盡家財,行善遠惡,修持福報,廣結善緣,并按先生所說,日夜不斷精進修持準提咒。

  天祥不敢奢求改變命運,只盼贖罪消業,不禍及妻兒子孫,便已是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江浩然大笑:“善!”

  ……………

  上海,法租界,平安里。

  平安里始建于民國19年,即1930年,由法國商人投資、中國建業地產公司設計并施工的行列式舊式石庫門里弄住宅。

  雖然位處租界,但作為中國人的聚居地,平安里處處散發著濃濃的中國傳統民居文化風俗。

  屋脊紅瓦如鱗,老虎窗藤蔓纏繞。

  厚實烏漆的大門的背后,是小小的天井,晾衣竹竿、搓衣板、馬桶刷等居家日用品隨處可見,到處都彌漫著生活的氣息。

  從天井到中廳,到兩側廂房、再到灶披間,在幽暗中踏著狹窄的木樓梯走上去,經過玲瓏的亭子間,走進寬敞的前樓,推開房間窗戶,似乎伸手就能觸及對面人家的門墻,鄰里間的聲息響動清晰可聞。

  有的一個門牌號住著好幾戶人家,人們在這里出生、嫁娶、繁衍后代……

  老百姓的生活,就像永遠擰不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卻百聽不厭。

  “司藤小姐。”

  “哎呀,是司藤小姐啊。”

  “司藤小姐這是要去哪里呀?”

  “出去見個朋友。”

  “哎喲,這晚上出去可不安全,現在外面可不太平噥,出去可要當心點哦。”

  “會的。”

  在弄堂并不寬敞的巷子里,一名妝容精致、豐姿綽約,娉婷裊娜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一邊熟稔優雅的和眾人打著招呼,一邊如蝴蝶般靈動的穿梭于弄堂之中。

  玲瓏的身姿搭配著一身搭著披肩的雪白云紋織錦緞齊膝旗袍,雖然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仙氣飄飄,卻也愈發凸顯得她與弄堂格格不入,仿佛她并不屬于這里。

  也是,如她這般打扮,任誰見了也會下意識將她當作來自“西區”的貴婦,又怎會將她與只能與人擁擠在狹小逼仄的弄堂里的平民聯系在一起呢?

  租界內,洋人和華人身份天差地別,但同為華人,在這里,同樣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人,居住在租界西部,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區的花園洋房中,身份多為大資本家,亦或“灘上大亨”一類的人物。

  第二等人,居住在高級里弄,也就是相對高級的石庫門建筑,這些建筑多集中在今天的淮海路、南京西路等周邊區域,身份多為銀行高級職員和文藝界知名人士。

  第三等人,居住在以平安里為代表的普通弄堂里,這些弄堂擁擠狹小,多集中在今天的福州路、延安路一代,住戶身份也多為平民職員和小店主,數量眾多。

  第四等人,居住在處于社會最低層的棚戶區,這些棚戶區多集中在今天的蘇州河沿岸以及閘北和普陀等地,其居民或是在楊樹浦地區工廠作工人,或是在輪船碼頭當苦力,又或是在馬路上拉黃包車,是租界身份最為低下,也是最底層的那批人,沒有任何人權可言。

  在租界,人與人之間的層次就是這般涇渭分明,不說毫無交集,但階級壁壘的存在,就宛如一道溝壑縱橫的天塹,讓對面的人永遠無法跨越雷池一步。

  即便旗袍女子有禮有節,毫不倨傲的回應著眾人的問候,但她高貴矜冷的氣質卻在無時不刻提醒他們,身份有別,不可輕犯。

  所以,眾人在面對她時所表現出的熱情,其實糅雜著太多東西,有恭謹、有敬畏,亦有身份差異造成的距離感。

  而這,就是階級。

  從來不以現實距離為尺度,身份不夠,地位不足,便是天高地遠。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按理說,似旗袍女子這等人物,本不該出現在魚龍混雜的低等弄堂里。

  可她現在不但出現了,還熟練地和眾人打著招呼,看這副熟稔的架勢,分明就是平安里弄堂中的常客,至少,也在這里居住過一段不能算短的時間,否則,彼此的關系就不可能如此融洽!

  可這恰恰也是最讓人覺得古怪的地方!

  要知道,民國時期的租界雖然歸洋人管轄,可論法制健全和治安安全,完全不能與依法治國的現代中國相提并論。

  在此情形下,一位單身美貌的貴族小姐,獨居在魚龍混雜的普通弄堂,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度違和的事情。

  且不說這里人員復雜,人身安全難以保障,就算是一些流言蜚語、耳食之言,恐怕就足夠讓人喝一壺的了吧。

  可更奇怪的是,她非但沒有惹出什么流言風語,反而所遇之人盡皆對她恭敬有加,如若不然,她出門就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但也少不得被一些喜歡人前人后道長論短的長舌婦在背后指指點點、搬弄是非了。

  然而現在并沒有,反而呈現出一派睦鄰友好,和諧友愛的美好畫面。

  這本身也是極為不正常的。

  除非這個女人展現出了非凡的背景以及財力,又施恩于弄堂內的每一戶人家,方能做到讓人對她既敬又畏。

  別忘了,平安里雖然不是代表“臟、亂、差”的棚戶區所能比擬,但這里魚龍混雜,居民素質良莠不齊,是以,絕對算不上什么太平之所,良善之地。

  一名年輕美貌的獨居女子和一名富有且年輕美貌的獨居女子之間,似乎不管如何選擇,對于一些心懷歹念之人而言,都具備著無比致命的吸引力。

  但瞧這位被人喚做“司藤”的女子,一臉氣定神閑的鎮定模樣,非但不以為意,反而打算選擇在相對更為危險的夜間出行。

  很明顯,該女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倘若她真是一只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的話,此時此刻,只怕早就被人吃干抹盡,又如何能夠邁出如此優雅的步伐呢?

  ………

  “司藤小姐出門啊?”

  “對。”

  “司藤小姐,來個餅吧?”

  “謝謝,我就不用了。”

  “好的,您慢走啊。”

  “司藤小姐,這么晚還出去,當心點哦。”

  “嗯。”

  司藤腳步輕快,一路上已經數不清和多少人打過招呼,雖然都是別人主動,但就算是一名乞丐,司藤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的神色來,反而微笑地向對方手中的破碗里留下幾枚銅元。

  終于,矗立在弄堂出口處的標志性的牌樓就在眼前,司藤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而就在這時,就聽“哎喲”一聲,一名頑皮的小男孩在樓梯上攀爬玩耍時,不慎腳下踏空,當下就要從樓梯上滾落下來,但說時遲那時快,兩根藤蔓從天而降,飛快束縛住了他的雙臂,穩穩地幫他站住了腳跟。

  一場風波就此化解無形。

  只剩下小男孩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手臂,一臉茫然。

  而司藤見狀只是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繼而一腳邁出了平安里的門樓。

  “黃包車。”

  司藤招招手,一名車夫立刻拉著黃包車小跑了過來:“小姐,您去哪?”

  “華美紡織廠。”司藤說道。

  “好嘞,您坐好。”

  車夫吆喝一聲,將汗巾搭在肩頭,口里念叨著華美紡織廠,腳下蓄力,就要出發。

  “且慢。”

  就在這時,一名西裝革履、氣質出塵的青年突然毫無征兆地攔在了黃包車面前,喝止住了車夫。

  “小子,你找死嗎?”

  青年的出現委實嚇了車夫一跳,要不是自己反應夠快,這會怕不得把眼前這個愣頭青撞翻在地。

  青年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手掌一翻,一枚大洋頓時出現在其手中,繼而又被他屈指彈射向車夫:“拿著大洋,退到二十米之外,我要與眼前這位美麗的小姐敘舊一二,你不得打擾,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謝謝公子賞賜,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車夫一邊諂笑著一邊后退道:“二位如有吩咐就朝我揮揮手,我隨叫隨到。”

  ……

  “你是誰?為什么要攔我去路?”

  司藤饒有興趣味地盯著眼前這名氣質不凡的年輕人,嘴角微翹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懸門中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道術的味道,說吧,你和丘山到底是什么關系?”

  “司藤小姐果然好眼力。”

  青年撫掌道:“不過我雖是修道之人,但卻不是懸門中人,與丘山更是素不相識,可謂毫無瓜葛,司藤小姐無需過慮。”

  “哦?既然如此,你何故將我攔下?”司藤審視著青年人,淡漠道:“如果你想學丘山斬妖除魔,揚名立萬,我想,你恐怕找錯人了。”

  青年啞然失笑道:“司藤小姐,在下看起來就這么像是找你麻煩的嗎?恰恰相反,之所以將你攔下,是為了救你。”

  “救我?”

  司藤卻好像是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神情戲謔道:“年輕人,你還是回去再修煉幾年再說大話吧。

  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說這話的人是丘山,尚能讓我鄭重其事一番。

  至于你,就算我真的遇到了生命危險,你就能救得了我么?我尚且不能自救,你又有何倚仗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了,你且速速退去,休要仗著背后有師門長輩撐腰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我司藤不愿多造殺業,不代表我天性軟弱,如果你繼續冥頑不靈,可就莫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如果我說,要殺你的那個人是白英呢?”

  青年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司藤小姐,這么晚還出去,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要見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英吧?”

  司藤正要否認,青年卻直接打斷她道:“司藤小姐,請不要著急否認,我之所言是否屬實,我想,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既然我已經提醒過你,那我此行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我想,以你細膩縝密的心思,不管相信與否,白英都再無偷襲成功的可能了,告辭!”

  說完,青年轉身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只留下司藤凝望著他的背影,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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